第5章 别有根芽
路尘是被活活饿醒的，长时间没有进食，胃已经隐隐约约在抗议了。挣扎着坐起来看了眼手机，已经下午6点多了，路尘揉了揉胃，忍着不舒服，起来快速洗漱了一下，给江童打电话，“哪呢？”
“你终于醒了，刚想回去把你拽起来吃饭，我们在二楼的自助餐厅，你来吧。”
江童这边挂了电话，苏城问：“路尘醒了？睡这么长时间，一天没吃饭了，铁胃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吧。”
“她最近的预约满到炸，每天把自己累个半死，要不是我把她拉来这，这会怕是还忙着呢，好不容易她能多睡一会。”江童回答。
谈潞在房间里躺了一天，断断续续睡了几个小时，他的身体不知道比路尘抗造多少倍，路尘的体质本来就不好，小病不断，早上自己要是没看见她，怕是今天他们就得拎着水果去医院了。
“一个两个把自己搞那么累干什么，欲求不满吗，想要的得不到吗。”杨书峪意有所指的接了句，余光瞄了瞄谈潞。
“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好好吃你的饭。”苏城看见谈潞的表情越来越高深莫测，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大晚上，他可不想见血。
谈潞人靠着，嘴里一下又一下地咀嚼着食物，淡淡地看着对面的杨书峪，一言不发。他们的位置距离餐厅门口比较远，苏城和谈潞坐在面对餐厅门口的一面。
突然，谈潞从座位上起身，被盯得发毛的杨书峪瞬间弹跳起身，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叉子都没放下，两条胳膊就条件反射地护住了自己的头，苏城和江童也被吓了一跳。
“我去拿点吃的。”谈潞看着对面的杨·惊弓之鸟·书峪，毫不客气明晃晃地嗤笑了一声。
鸟杨等谈潞离开餐桌，才重重地呼吸了几次：“城哥，我晚上去你房间睡。我死都不要跟谈阎王一起。这就是强者的血液压制吧，是我不配了。”
也不怪杨书峪害怕，打小这悲惨的娃娃就活在谈潞的魔爪之下，杨书峪从小嘴就欠，哪里有火他拱哪里，一次都没落过。谈潞第一次跟人打架，就是被他拱起来的，书包一扔，俩人干人家五个。一身伤回家，谈潞又被他爸‘伺候’了一顿。从那以后，但凡杨书峪嘴欠一下，谈潞搂着他的脖子就是一顿火力压制。
这么多年了，杨书峪的狗毛病还是改不掉，苏城都懒得搭理他。江童见证了全程杨书峪那没出息的样子，正后悔刚没拿手机录下来，就听见苏城提高声音喊了一声：“这。”
“你先喝点小米粥再吃东西，别吃太多。”等路尘坐下来，苏城提醒了一句。
“行，我去拿。”路尘看了眼桌上，没有米粥，刚准备去拿，谈潞就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了。托盘上正好是一碗粥，一碗汤。
苏城意味不明地瞥了眼谈潞：“呐，有了。看你刚才捂着胃，疼了吧，先喝着吧，他想喝再去拿，八百年不生一次病的精神小伙。”
路尘搅着苏城端到她面前的粥，想着刚才苏城的话，确实，谈潞很少很少生病，反倒是自己，大病没有小病不断，从小到大好像都是这样，一开始是痛经，谈潞有次见面正好赶上她痛经，把他吓个半死，过后还问路尘得疼成啥样，都能疼到浑身冷汗，疼到吐，心疼得不行。后来又发现路尘一见冷就感冒，只要受寒必中招，搞得无论是什么季节，谈潞都会叮嘱她穿衣服可以热绝对不能冷，冬天更是恨不得让她把棉被穿在身上。低血糖就更不用说了。后来，谈潞就一直喊她小药罐，说她天天药不离身。
小米粥被苏城堂而皇之地端给路尘，谈潞没说话也没拒绝，把托盘放到桌上，又把汤端下来放到路尘面前，没看路尘疑惑的眼神，又把托盘拿到了桌子下面的碗碟放置处：“看什么？还想要？要拿就全拿走吧，汤也给你了，不用谢。”
这话说的，好像是我强抢你的一样。明明她也只是个被动接受者。
苏城也被谈潞这句话噎得一块肉咽不下去，作什么死啊，真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呢，他还纳闷什么时候谈潞的底线已经低到杨书峪一星半点的几个字都能激得他动手了，合着是眼巴巴地给人端饭去啊，还‘要拿就全拿走吧’，一副施舍给人家的语气，他怎么记得以前，他俩来他店里吃饭，路尘点的最多的就是这个玉米排骨汤啊。
要不要脸啊。
路尘：“不是，你喝吧，我看你，只是觉得两个小碗而已，还要拿托盘放着吗？”
“你管我呢，我乐意。”
路尘顿觉自己多管闲事，低头专心喝自己的粥。其余三人听着他俩的对话，心思各异。
吃完饭，一行人去了杨书峪席间建议的影院，说是类似于家庭影院那种，有独立的包间，几人电影口味不同，江童和杨书峪差点打起来，还是路尘绷着脸选了部战争片，压着火的眼神扫过他俩，坐到了近门的沙发上。
苏城快笑死过去之前拉着江童和杨书峪坐到了另一张沙发。年轻就是好啊，张扬热烈。
房间里只有两张沙发，落后一步的谈潞觉得自己坐哪都不对，也就一直站在门口思考要不要直接回房间。
“麻烦门童关下灯，谢谢。”苏城刚止住的眼泪差点又被谈潞笑出来。果然，路尘才是老大。
谈潞瞬间做了决定，抬手关灯准备出去，余光却瞟见路尘的手一直放在胃部，想了想还是出了门。
路尘也没注意谈潞的动向，刚醒来的时候胃就不舒服，吃了东西也没缓解多少，反而被江童和杨书峪的争执吵得更疼了，这会眼睛盯着荧幕，注意力却不由自己控制得缠在胃部。
他们几个的兴致还挺高涨，路尘心想忍忍就过去了，房间里只有屏幕上的荧光微弱，掩盖了路尘慢慢越皱越紧的眉头，还在跟胃痛做着挣扎，路尘忽然感觉旁边的沙发微微下陷，随后一只手碰了碰自己的胳膊。
路尘转头看见谈潞腿上放了个托盘，上面放着两杯水，和一盒东西。路尘还有心思抽空想，今晚托盘的出镜率真高。
影室里光线昏暗，看不清盒上的字，谈潞见路尘没有反应，把托盘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拿起盒子左手拆开，又左手挤出两粒胶囊，转身凑近到路尘耳边，低声说：“手张开，胃药。”说完，就退开了，路尘还没从他突然的靠近中反应过来，只机械地跟随着谈潞的指令进行。
谈潞把药放在路尘手里，又拿过杯子，再次凑近说：“另一只手拿着杯子，把药放嘴里，喝水咽下去。”
看着路尘把药喝完，又让她喝了两口才接过杯子放在桌上，谈潞也不回房了，就坐在路尘边上，眼睛盯着屏幕，看起了电影。
路尘的脑子还在运转，只不过不是发愣，她只是觉得哪不对劲，谈潞的一系列动作都让她觉得不对劲，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她一直盯着谈潞，还没想出结果，就见谈潞好像感受到她的视线，转过头靠近她：“还要喝？”
喝？
喝！！
对！谈潞一向都是两个手能拿的东西绝不会再用其他东西装，但是他刚刚连续两次两只碗两杯水而已，都用了托盘，也不是很烫的温度，而且，他是右利手，用力的时候一般下意识都是用惯用的手使劲，可刚刚开盒挤药，谈潞用的都是左手。
他为什么不用右手？难道他换了左利手？
不对。
路尘突然又想起上午被自己刻意忽略的苏城说的那句话，“不辛苦，没某人辛苦，手还能背人呢。”
手还能背人呢？
那意思是说，手不能背人？
手不能背人，正常情况需要两只手协作的动作他也只用左手。那···
谈潞的右手，受伤了？！
谈潞以为路尘是想再喝点水，问了她，她却一直没吭声，反而眼里的情绪一点一点从迷茫到怀疑，又到确定，最后又是害怕。他不知道路尘想到了什么，正想再问她一遍的时候，路尘突然靠近，额头撞到了他的下巴，他还没喊疼，就感觉自己的右胳膊被她抓住，顿时谈潞就懂了刚刚路尘的眼神变化。
没有过多思考，左手立刻想要压制她的动作。
“别动！”路尘大声喝道，吓得正在吐槽剧情的三人立马去开了灯，“怎么了怎么了？”
灯打开的瞬间，谈潞清楚地看到了路尘红得彻底的眼眶，眼泪已经在打转了。
“左手松开！谈潞，你把手松开！”路尘目不转睛地怒视着谈潞，握着他右手臂的双手越来越抖，音调不再受控。
“怎么了呀这是，尘儿你到底咋了。”江童都快要哭了，路尘的声音是吼出来的，嗓音是哑的，甚至还破了音，她跟谈潞拗着劲，死命往后拽谈潞的胳膊。路尘从来没有这样过，从来没有。
江童不明白，可苏城和杨书峪知道了，对视了一眼，拉着江童出去了：“走，我们出去说，先出去。”
门关上，室内恢复安静，谈潞没有松手，路尘也没有松口，她一直看着谈潞，看进他眼睛里，看进他心里。
“你让我看看，你让我看看，好不好，谈潞，你让我看看。”谈潞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了，路尘掰不过他的力气，只能换种方式，近乎乞求。
“那你答应我不哭，行吗，没有多大的事，没什么影响。”谈潞云淡风轻的安慰着路尘，知道今晚躲不过了，只能跟路尘打着商量，他不能见她的眼泪，他最见不了的就是她的眼泪。
“好，我不哭，我就看看，你把手松开。”
路尘的力气也不小，谈潞的左胳膊已经被她抓捏得通红。谈潞慢慢松了左手的力气，没了阻拦，路尘很快把谈潞背在身后的右手小心扯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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