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五十四只小水母
凌晨三点, 安室透合上笔记本电脑，工作结束时间比他想象的还要早。
异常清醒的大脑，告诉他又要熬到天亮了。
他已经习惯了。
外面的天空是寂静的黑暗, 他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 这间两室一厅的公寓是在好友回国之后重新选定的。
今晚那孩子留宿在这里，已经做好不睡觉的安室透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了她。
洗漱用品和睡衣都是先去楼下便利店买来的。
看着她在卫生间里含着泡沫刷牙的时候，他有一种恍惚感, 好像回到了几年前那间安全屋里。
但这一切是真实的吗？
他打开房间门，粉发女孩搂着蜷缩的白色小狗呼呼大睡，被子被她踢到脚下，冷得不停用脸颊蹭哈罗柔软的毛。
看起来像两只冬天凑到一起取暖的小动物。
他过去帮她把被子盖好, 咖啡放在地上的矮桌上, 他也直接坐在了地上。
窗外偶会会有路过的汽车，车灯短暂照亮屋内眉眼垂落的金发男人。
大多数时间房间里都是平缓的呼吸声，有女孩的、有哈罗的，还有他自己的。
他再三伸出手放在女孩的脖子上, 确认她的心脏是跳动的, 确认她是活着的，生怕这只是自己眨眼间就会消失的幻觉。
早就习惯了昼夜颠倒进行高强度工作的大脑，此时也非常清晰的运转着，女孩对他们的解释, 现在来想并不是很突兀的事情。
因为他想起来了，她曾经问过他。
‘波本, 你相信外星人吗？’
如果那个时候回答相信了的话……结局会有所不同吗？
他不知道，所以在女孩再次说出自己其实是外星生物后, 他毫不犹豫说出, “我相信你。”
幼驯染投来诧异的目光和女孩微微睁大的眼睛, 都清晰浮现在他眼前。
不管听起来多么荒唐、多么不可思议、只要是她说的，他就愿意相信。
事实上在这几年反反复复被噩梦惊醒的深夜，他都在想，就算她变成鬼怪，变成动物，变成其他的存在，都无所谓，只要她能回来。
按照女孩的说法，她还有一位搭档，按照她搭档的说明，安室透将‘雨森莓’入学档案上的照片发给了琴酒。
对方立马回复：[你在玩吗，波本？这个小鬼不是我要你找的薄荷朱丽普。]
至此，他们彻底相信了女孩和她搭档的说法，她承认那个时候和琴酒交手的人确实是自己，但琴酒之所以认不出来她，是因为她头上的发夹。
她指着自己头上别着的草莓发夹说：‘桃子说这个发夹有妨碍识别的功能，凡是对我和咲有敌意、杀意的人在他们看来，我们永远都不会是他们心目中要找的那个人。’
他又花时间给幼驯染解释这其中的一些事情，最后他揉着太阳穴，表示要早点休息整理下混乱的世界观。
不论是外星生物、还是能使人变小的药物都太不可以思议了。
总之，又一次不需要他们，事情便已经结束了。
他以为很多事情，他都可以做到，但在这孩子身上，事实却截然相反。
不过没关系，还有机会，这次……
清晨一阵轻风从没关严的窗户吹进来，窗帘微微晃动，阳光也溜了进来。
哈罗迷迷糊糊睁开眼，打了个哈气，准备继续睡的时候，圆碌碌的大眼睛看到了坐在地上的主人，它下意识想叫一声，金发男人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嘘’了一声。
金色的阳光照得他眼眸十分明亮柔和，他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哈罗的脑袋，声音比风还要轻。
“再睡一会吧。”
这次一定会守护好，一定。
安谧、温馨的氛围里——粉发女孩一脚把被子踢到了安室透脸上。
哈罗：！！
安室透：……
-
“诶——咲桑原来真的和灰原桑有关系啊！”
一大早看到昨天新转来的转学生和灰原哀手牵手一起走出博士家上学，少年侦探团都愣住了。
询问下才得知，她们是亲姐妹，但因为从小就被分开在亲戚家周转的缘故，彼此间的印象都有些模糊了，但昨天确认了，彼此就是自己的家人。
灰原咲的性格非常好，好到她可以很快融入少年侦探团并且成功入团的地步。
走在后面的江户川柯南小声对灰原咲说：“明美小姐……”
“现在就叫我咲吧，柯南君。”灰原咲笑着打断他，“我现在只是普通的小学生灰原咲。”
江户川柯南愣了下，随即扬起嘴角：“我知道了，咲桑。”
“说起来，当时将咲桑带走的那个少女的事情，和那之后的事情能详细告诉我吗？”
“我的事情是可以。”灰原咲笑眯眯说：“不过那孩子的事情，我想柯南君还是直接自己去见她比较好。”
江户川柯南：“诶？”
-
暖洋洋的阳光慵懒照在帝丹小学操场上，五年b班正在上体育课，江户川柯南透过窗户眼尖看到了人群中那显眼的粉色。
女孩穿着学校统一的运动服，旁边一名长相俊秀的黑发男人正蹲下来帮她绑头发，将原来垂在身后的马尾绑成丸子头，好方便之后的运动。
那就是新来的绿川光老师？
他撑着下巴，思绪刚一出，黑发男人的目光就瞥向了这边，下一秒，又若无其事收回视线。
是偶然吗？还是……
江户川柯南立起书当做遮挡，继续看着外面上体育课的学生。
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这个小学生和当时开车的少女联系到一起，难道是和自己一样？
不，不对，侦探的直觉告诉他，事情绝不是这样的。
不管怎么样，先从仅有的情报进行判断。
首先，通过安室先生和昴先生的话来判断，薄荷朱丽普是一个不擅长体能，身体还十分柔弱的人。
楼/下/体育课正在玩躲球，这是一个很好的观测机会！
粉发女孩抱着手里的球，有些茫然，她看了看周围其他的孩子，拿球砸向其他孩子，被砸到的孩子一脸不甘心退场。
哦，原来是砸人游戏！
粉色的呆毛支棱起来，她左腿往后撤了一步，猛足了劲将手里的球扔了出去。
嗖！
球飞速从对面男孩脸颊边飞过，带起的劲风吹起男孩的刘海。
砰！
这是球重重砸在地上的声音。
拿球的男孩呆在原地，手里的球从手里滑落，掉在地上。
“……”
操场上瞬间安静下来了。
楼上的江户川柯南：……
绿川光和体育老师面面相觑。
绿川光走过去把球捡回来，牵着粉发女孩到一边，不知道一大一了什么，女孩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是短跑，体育老师站在终点，“预备——开始！”
同时按下了秒表。
被分配到第一组的雨森莓像没了牵引绳的猎犬一样冲了出去，只留下一道残影。
同组开跑的孩子被她远远甩在身后，最后她像一道闪电冲过终点线。
江户川柯南看到绿川光扶额摇了摇头。
很好，体能方面雨森莓非常强，他看出来了。
其次，薄荷朱丽普是一个拥有强大学习能力，并且记忆力很强的人。
趁着午休时间，吃完饭的江户川柯南溜到办公室，正好听到五年b班的班主任和新任的副班主任绿川光吐槽：“绿川老师，雨森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学习成绩真的太糟糕了！”
“明明记忆力和学习能力都不错，为什么考试还会不及格？！”
“可能是她刚转来，还不习惯这边的学习环境。”绿川光微笑着打圆场。
“也是，那就拜托绿川老师你和这孩子家长联系下，虽然刚转学过来很辛苦，但为了孩子，这种时候才是要家长和我们共同努力的时候！”班主任说着，把雨森莓科科不及格的卷子拿给绿川光，江户川柯南看到男人脸上的笑容一瞬凝固了。
江户川柯南：……
他默默离开了。
-
“这是什么情况？”
江户川柯南看着明显比之前壮大了的回家队伍，嘴角抽了抽。
为什么一年级的放学队伍里会冒出一个五年级生？！
粉发女孩脸上很少有太强烈的情绪流露，但和灰原哀那种冷漠的感觉不同，她给人一种呆呆的感觉，说话时声音很轻软，加上她那头蓬松卷曲的头发很自然让人联想起了——棉花糖。
她也很好融入了这个团体。
“莓前辈，也要加入我们少年侦探团吗？！”
吉田步美激动地提议，立马引来其他几个孩子的赞同。
“没错没错加入吧！”
“前辈！”
“莓前辈！”
呆毛来回摇摆，嘴上还没说话，脸颊上已经因为一声声‘前辈’得意浮起了两酡红晕的粉发女孩，点点头说：“我加入。以后我会保护你们的。”
江户川柯南露出半月眼，说什么保护，你不也是小孩子嘛！
“哎呀，那可真是可靠啊，前辈。”灰原哀轻轻牵起嘴角，走到女孩身边。
“是啊，莓前辈非常可靠哦。”灰原咲走到另外一边，两姐妹默契地看向江户川柯南。
灰原咲：“说起来，柯南君要不要也和莓前辈打一声招呼？”
“哈？”内里十七岁的江户川柯南发出了全身的抵抗神经，“我才不要。”
雨森莓回头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今天是约定好放学后一起来博士家打游戏，所以当一群孩子走进他家和博士家所在的街道，江户川柯南觉得没什么。
孩子们进入博士家，雨森莓却还在，并且停下脚步，看着他家的时候。
江户川柯南觉得不对劲了。
进屋前灰原哀看了一眼屋外，灰原咲拉着她的手，笑着摇了摇头。
随着房门关上，屋外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江户川柯南镜片反着白光，镜片下看透一切真相、锐利的蓝眸锁定了面无表情的粉发女孩。
“你到底是谁。”
一阵风过，他额前的碎发被吹起，女孩身后的双马尾也摇曳着。
“我是知晓你秘密的人——”她刻意拖长声音，故作神秘地说。
“工藤新一。”
锐利的蓝眸骤然缩小。
“哦呀？”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江户川柯南一惊，慌忙转过头，“别过来！昴……先生？”
茶发男人从阿笠博士家走出来，自然而然来到粉发女孩身边，手搭在她头上，很熟稔地揉了揉。
“欢迎回来，my aplice”
女孩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掌，想了下，牵住他的手，扬起脑袋，认真地说：“我还有点没回来，勇者。”
看着两人熟悉亲昵的举动，江户川柯南眨了眨眼，缓缓从嘴里冒出一句：“哈？”
-
“真不爽。”
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了。
安室透，不，现在是在做着公安工作的降谷零，他这声喃喃，把一旁共同蹲守嫌疑人的风见裕也吓了一跳。
“对、对不起！”
“哈？你道什么歉？”不爽的上司投来不爽的目光。
“诶？”风见裕也眨了眨豆豆眼：“但是降谷先生您……”
知晓真相的诸伏景光叹了口气：“不用在意，风见君，zero不是在和你生气，他是在和……”他顿了下，语气也变了。
“确实好不爽。”
风见裕也：“？！”
-
“噗——咳咳咳！！”
江户川柯南坐在自家里，听完前因后果后被红茶呛到了。
他指着对面被自己母亲搂在怀里，来回摸头，表情呆呆的女孩说：“你说她是外星生物并且就是我在找的薄荷朱丽普？！”
“事实是这样的。”冲矢昴说：“我和降谷君还有另一名公安卧底都是这孩子的监护人。目前他们两个还潜伏在组织里，没办法让这孩子过去和他们一起住。”
“只有身份清白的‘冲矢昴’能照顾这孩子，所以我就拜托了下工藤先生和有希子小姐。”
“老妈就算了！”
江户川柯南猛地看向自己老爸：“老爸你接受也这么快吗？！”
工藤优做端起茶杯，笑着说：“毕竟，我是家，想象力对于我们来说是很重要的，而且我想赤井君没有必要说这种谎言。”
“话是这么说没错……”
“讨厌！”工藤有希子抱起小水母，身边冒着小爱心，不停蹭她的脑袋，“既然要和这么可爱的孩子分开什么的！优作要不我们推迟下美国那边的事情！”
工藤优作无奈地说：“那是不可能的有希子，而且也不是见不到了，这孩子会在我们家里住一段时间了。”
准确说是在组织破灭前的这段时间里。
“没关系哦，莓酱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给你准备了好多漂亮的衣服！”工藤有希子笑眯眯地说：“或者干脆成为我们家孩子好了！我一直都想要一个女儿，工藤莓不是超级可爱吗！”
“对不起，这个做不到，我已经做好一辈子都姓雨森了。”女孩一本正经地说。
“好无情——不过，你太可爱了原谅你！！”
江户川柯南嘴角抽了抽。
他以为世界是从他变小开始变得奇怪，现在想来也许世界早就变得奇怪了。
今日也未曾想起那段回忆的江户川柯南，正在叹息，想着编造出一个什么样的理由，解释给其他孩子和毛利兰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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