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在来到窟村之前，方紫航绝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有如此诡异的经历。只有在影视作品中才能表现出的离奇剧情，现在的的确确发生在她自己身上。

　　身体一阵的酸楚，像是曾与人进行过一番搏斗，手脚都不停使唤，而自己醒来时，躺在一张陌生的小床上。房间的布局大致是中式古典类型的装饰风格，几扇雕刻中式花样纹路的窗户紧紧地关闭着；屋里的陈设虽然算不上新式，但还能看出地上桌上干净整洁；她和徐浩东分别躺在两张木质大床上，白色的被单、画布枕套，从布置上来看类似于旅店的地方。

　　这里应该就是村里人口中的窟村明楼。

　　她和徐浩东也曾去过许多古色古香的江南小镇，风格不同的建筑风格，加之古朴庄严的楼台厅堂，这些都给他们留下过美好的印象，而在明楼里，人们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寒冷以及单板严肃的气氛。看着床头两边突兀而出的兽脸，方紫航不禁为她和男友作死的举动捏一把汗。原本只是一场散心随性的旅行，现在却变成了生死攸关的惊险时刻。她害怕了，她料定刚才领路的老婆婆，一定就是杀害护士的凶手。而他们将会是下一个待宰的羔羊。她不想死，她有太多的问题想问，老婆婆口中那句，“窟村的秘密”指的是什么？自己祖辈遗留下来的玉石观音与这间骇人的明楼有什么关系？她还没解开这最后的真相。明显，他们两人被人绑架，而绑架他们的人一定害怕自己的秘密被曝光。也许接下来，他们会对自己和男友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方紫航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逃跑。

　　拖着沉重的脚步，方紫航感觉自己身体中仅存的一点力气也被消耗完结。

　　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夺眶而出，男友沉沉的昏睡在自己身边，因莫名的恐惧感到害怕与无助，或者是因为一时的委屈。想到自身此时的自己处在危险的境地之中，每个人都会不禁后背发凉，她试图推醒徐浩东，结果发现自己的力量更本毫无作用，男人依旧像一头困倦的小猪一般，隐隐约约地发出鼾声。

　　该死的徐浩东，等老娘出去这里，看我怎么收拾你这头笨驴。

　　方紫航蹑手蹑脚地慢慢靠近窗边，尽量降低发出的声响，轻巧的身躯小心地迈着步子，房屋周围都被封闭起来，唯一的通道便是临近的窗户。方紫航靠近窗边，用手慢慢打开窗户的插销，用力往外推开。夜色中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房间，借着月光总算勉强能够看见房屋中的环境。徐浩东和方紫航所躺着的床是在更靠近门的位置，而其他一切摆设和家具则分别坐落于床两侧的位置，床的右侧有一间衣橱，衣橱半开着柜门，月光照进衣柜中，可以看清里面并没有任何东西。空洞洞的衣橱大得能够容纳进两个成人。

　　“浩东，浩东。快醒醒.......”

　　“紫航，我们......这是在哪儿.......”梦中人终于结束了梦里的旅行，重新回到现实世界中。

　　“快离开这，我们被人绑架”

　　徐浩东似乎还处在自己的梦中，他四下张望许久。

　　“我们不是去明楼的路上吗，怎么会在这里。”

　　“快起来，赶快离开这里。”

　　方紫航一把将男朋友拉了起来，两人互相搀扶着朝窗边走时，

　　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房间中。

　　“嘎吱”一声，原本打开的窗户居然自己关上了。

　　“该死，锁住了。”徐浩东用力试图打开，发现窗户已经被人在外面反锁起来。

　　房间仅剩的亮光也被这扇窗户遮蔽住，房间里又恢复了黑暗。

　　除了空气就只剩下寂静，没有了生气也没有活力。生命的本体存在于运动，当运动遇到阻隔而停止时，仿佛人生也将走进死胡同。现在密室中的两人便是这样一幅情景，女人拼命寻找着出路，而男人一屁股坐在地上默然地看着四周，观察着黑暗中的动静。

　　“紫航，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浩东，别胡思乱想，快来帮帮我。”

　　两人七手八脚地走近那扇联通生命的窗户，方紫航试图重新去打开，可是无论多么用力，结果还是徒劳无功。

　　“这扇窗好像是锁住的。”徐浩东发现不对劲，他发现窗户的插销是反方向的。

　　“一定是被那可恶的老婆婆锁死了。”

　　“必然是有人不想我们走出去。”

　　方紫航观察四周，重新寻找出去的路。借助夜晚月亮的光照，平静的房间里充满了异样。

　　“我小时候经常回去河边玩，父母都不允许，只有奶奶从来不阻止，她说如果遇到危险，不要怕，跟着月亮走，就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记得第一次去湖边玩，半夜只留下我一个人。我失去自己的方向，当时很害怕，如果没有奶奶那句跟着月亮走找到路，我恐怕早就不在这个人事了。”方紫航轻迈脚步，缓缓靠近柜子。两人费了老半天终于摸到柜门，刚准备打开。

　　“慢......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方紫航借助窗户透进来的月光，将半掩着的柜门里面的一切看的仔细。这分明是一个提手。

　　“这下面好像有什么，是空心的。”徐浩东敲击了几下，试探性地想要去拉。

　　嘎吱一声，提手被用力地提起，底下一扇窗幔被缓缓地抬起。空间估摸一人便可以轻松通过。

　　“看来我们有救了。”男人惊呼道

　　“这下面到底是哪里，会不会还有危险？”方紫航心里打起了问号。

　　但也顾不了那么多，毕竟只有这唯一的通道可以离开。两人深呼一口气，将自己激动的心情压低，然后动作迟钝地慢慢钻了下去。空间再度被缩小，压缩得只有一人多高的高度，底下是一道长长的通道口，像是地道战中的地道，地道只能容得下一人通行，高度也极难站立。身材高挑的方紫航和男友不得不弯腰爬行。

　　黑暗的底下，只剩下无声的平静，除了两个闯入者，没有半点活物。

　　也记不清到底走了多久，也数不清路上碰到多少虫蚁。面前的路似乎还有很远，恐惧也似乎要达到顶点。作为一名医务工作者，见惯了生死但对于今天的情况，却没有太多的心里准备。一切都好像在与她作对，要将她拖入死亡的深渊中。“到底还有多久。”方紫航心中一直数着，“一秒，两秒，三秒......”

　　通道里一切都是黑暗，没有任何的照明。此时徐浩东开始在身上摸索，“打火机。”啪一下，打火机被点燃，熊熊的火苗像一根定海神针笔直地竖立起来。火光虽说能带来一丝的光亮，但火光的照射范围却只有零星的半米开外的的地方，所到之处以为却没有半点儿光明，可是就算是这仅仅的光明也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两人靠着打火机送来的亮光，艰难地潜行着，爬到快支撑不住时。方紫航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被抽干，绵软无力地伏在坑道中。

　　“紫航，你怎么了。”徐浩东在紧跟在后，突然停止的前进让他意识到，也许出现了状况。

　　“我没事.....在坚持一下就应快......”话都没说完，方紫航就觉得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隐隐约约地似乎听到什么声音。

　　“明月照红楼，等君君未到，卿感伤悲泣，百花空摘枝.....”

　　是一首曲子，像是广播中常听到，虽说方紫航对戏曲莫有研究，但却能听出，唱戏的是个女子，委婉悠长，曲调抑扬顿挫，极似是江南昆曲之类。

　　“你听到了没，好像是前面有人唱戏。”

　　“唱戏？没有，什么声音都没有，紫航你怎么了。”

　　这样的对话并不能证明什么，但却让两人心中同时升起了大大的问号。方紫航没有理睬徐浩东，而是继续凝神静静地听，她想通过声音来辨别方向。

　　“明月盼君来，明月拂君去；醉卧不知夕，前朝话旧事......”戏还在继续唱着，女人自信而内敛，似乎在极度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情感。女子在世上多是身世悲凉者，从古至今的女人许多虽有万丈才情，却终究逃不了一个情字。想来这女子唱的也是自己一生的悲惨命运。

　　没过一会，曲子声音停下了。此刻，方紫航大致也判明了声音的方向。

　　方向就在头上，一块浅浅的木板隔绝不了外界的一切。一定，一定有出口。方紫航料定这坑道通往的会是另一个房间，或者是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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