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天下绝味
鹿台。
百官毕至。
纣王端坐于高处，而苏妲己和胡喜媚隐于珠帘后。
朝贺之后，百官依次入席。
“曩者，因王叔奏请，寡人今日遂于鹿台设下百兽肉宴”纣王笑道，“诸位皆是我殷商股肱之臣，平时政务繁琐，仰赖维持，寡人深感惭怍！今日设宴，既是王叔之请，亦不失君臣之乐！”
百官闻言，无不谢恩。
此时，比干闪出班列，道：“微臣前日狩猎于城南，于轩辕坟附近，猎获野兽若干，恰逢满百之数，实乃祥瑞之兆，天佑我殷商国祚永昌！”
“竟有这等事？”
众所周知，比干乃是忠直之士，其言必善，纣王听闻此说，才知比干奏请举办百兽肉宴，原来还有如此深意，顿时大喜。
听得比干续道：“百兽虽为微臣所获，但不敢擅美，遂命人烤炙，献于大王，与同僚一起享用！”
甫一听到“轩辕坟”三个字，苏妲己和胡喜媚相视一眼，脸色微变。
尤其是胡喜媚，心中更是翻腾不已。
因为，她清楚记得，自狐妖去后，轩辕坟众妖，恰巧百兽之数。
“难道轩辕坟出事了？”
要知道，经过暗中筹谋，胡喜媚吩咐青雉笼络众妖，而如今整个轩辕坟，都已是她的势力，至于苏妲己，早已架空实权。
胡喜媚原本打算，只待时机一到，便寻个借口，将苏妲己除去，届时她便可以独享颠覆成汤天下的莫大功劳。
然而，自从鹿台宴饮之后，胡喜媚使尽浑身解数，服侍于纣王左右，日夜通宵，寸步不离，更不知比干和黄飞虎火烧轩辕坟的事情。
便在此时，纣王温言道：“王叔既获百兽，却不专美，今献于寡人，与百官同乐，足见忠诚之心！”
满朝百官闻言，表面称颂，心中惊疑，暗自琢磨着比干此举是为何意。
百兽肉宴？
莫非是在暗讽我们这些文武大臣？
不过，比干为人，向来坦荡，朝中大臣，除了费仲和尤浑以外，大多与其交好，深谙比干此举必有深意，而非隐喻暗讽。
“谢大王夸赞！”比干当即吩咐左右，“上膳！”
话音刚落，宫娥侍从数十名，手托铜簋而出，放置于席上。
簋中盛着菜肴，一股诱人的香气顿时弥漫了整座鹿台。
不仅是文武百官，就连纣王闻见这香气，却也禁不住食指大动。
先且不论此肴味道如何，单道菜色，鲜艳亮丽，就能让人垂涎三张，何况香气扑鼻，闻所未闻。
“王叔，此乃何物？”
口中生津不止，纣王好奇地问道。
“启禀大王，此乃冷吃兔！”
比干躬身道。
其实，比干原来也不知道，但昨日之时，黄飞虎邀他至于武成王府，尝了这道菜肴，顿觉人间美味，不过如此。
而那个制作此肴、名叫“苏澈”的少年告诉比干，这道肉食唤作冷吃兔。
更为夸张的是，以比干的见识，竟不知那许多调料食材的名称，比干判定绝非华夏所有。
“实不相瞒，此皆为海外仙岛所采摘！”
苏澈如是回答。
而如今，眼见纣王和他当初一个样，颇为惊奇，比干微微一笑。
“冷吃兔？”
饶是纣王吃尽天下山珍海味，却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道菜名。
端详片刻，纣王指了指，抬头问道：“王叔，此白色颗粒，是为何物？”
“此乃芝麻！”
比干早已成竹于胸，躬身回应。
“这赤黑之物呢？”
“干红辣椒！”
“干红辣椒？”
辣椒原产海外，后世传入中国，其时并无辣椒一说。
纣王不禁皱了皱眉，道：“寡人只听过椒兰之物，何为辣椒？”
椒之为物，起初并未用于调味，而是装饰，增香去味，与兰并称。
不过，冷吃兔中，除了干红辣椒以外，更有花椒，掩藏其间，纣王并未发觉而已。
“辣椒生长于海外仙岛，我殷商之地，并无此物！”比干道，“此乃调料，大王食肉即可！”
纣王闻言，早已迫不及待，拾箸而夹。
一块兔丁放进嘴里，细嚼慢咽，纣王突然睁大了眼睛。
兔丁入喉，体内血液立即沸腾了起来，仿佛有团火焰，爆炸于体内，浑身上下，亿万毛孔瞬间张开，整个人顿时舒坦了极致。
“这、这、这……”
纣王脸上的神情，十分古怪。
此时，纣王年老力衰，早已没了年轻时“手格猛兽”的雄心壮志，但吃下这块兔丁以后，原本冷却的血液忽又燃烧沸腾，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代。
“杀！”
纣王霍然起身，拔剑高呼。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只想大喊，以宣泄内心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百官尽皆失色，仰望着纣王，恍惚之间，他们似乎又看见了那个英明神武的帝辛。
遥想当年，纣王亲征鬼方，斩敌数千，使戎狄一时不敢南侵。
然而，近些年来，纣王居功自傲，贪享玩乐，迷恋妖妇，宠信奸佞，以致朝纲不振，民不聊生，祖宗基业摇曳将倾。
目睹纣王如此雄风，比干更是热泪盈眶。
想不到，区区一簋冷吃兔，竟让纣王豪迈重振，比干颇感欣慰，与黄飞虎相视一眼，心想总算没有辜负二人火烧轩辕坟之功。
只听费仲突然说道：“大王何故哭泣？”
众人望去，但见纣王竟不知为何，眼眶中默默地流下了两行清泪。
“寡人哭了么？”
纣王反手抹了一把脸颊，果然湿哒哒的。
“寡人为何会流泪呢？”纣王喃喃自语，低头看着铜簋中的冷吃兔，“难道是因为这道冷吃兔，竟然好吃到让寡人忍不住落泪？”
除了这个解释以外，纣王再也找不到其他理由。
纣王还剑归鞘，重新坐下，擦拭着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的眼泪，对比干道：“王叔，这道冷吃兔，实乃天下绝味！寡人从未吃过如此令人热血沸腾之佳肴！”
在场百官，听了纣王这番话，不由得吞了吞口水，怎奈纣王不曾发话，没人敢动筷箸。
“大王莫急，冷吃兔不过是开胃菜而已！”
比干当即命令左右，将其他烤肉陆续端上桌来。
一时间，浓郁的烤肉香气，萦绕鹿台，良久不曾散去。
纣王和百官无不大快朵颐，赞不绝口。
然而，苏妲己和胡喜媚看着堆于眼前的铜簋，尽管香气扑鼻，但她们动也未动，反而脸色阴沉，接头交耳，不知是在阴谋着什么。
便在此时，忽闻比干大声道：“最后两道菜肴，乃是微臣专为大王及两位娘娘所烤炙！”
一席话，顿时勾引起了纣王的兴趣，就连苏妲己和胡喜媚也一齐看向了比干。
百官更为好奇，伸长脖子。
“上膳！”
随着比干一声令下，几名宫娥端着铜簋，奉于纣王跟前。
“第一道，炭烤赤犬！”
“第二道，青雉叫花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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